中捷跨国艺术家夫妇:做两国文化交流的使者

据《欧洲时报》报道,8月6日,坐落在中国广西桂平市西山脚下的“日出西山”国际空间美术馆揭牌,它由中捷艺术家夫妇覃琨瑛和伊瑞二人共同创建,“我们希望为国际艺术家提供一个创作空间,以后将组织更多国际美术大师到桂平创作。”覃琨瑛说。


从上个世纪90年代起,夫妇二人就往来于中捷之间,不仅身体力行在创作中融合中捷两种文化传统,更在更广泛的层面为中捷两国的艺术交流搭建桥梁,这是中捷在艺术领域互动的一个缩影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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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5日,捷克艺术家伊瑞(Jiri Straka)在北京接受记者专访。(《欧洲时报》/卞正锋 摄)


缘于齐白石画册的跨国恋情


伊瑞是中国迷,讲中文,画水墨画,写一手漂亮的中文。因为对中国文化的热爱,他来到中国,并由此与覃琨瑛相识相恋。


伊瑞与中国的缘分开始于小学五六年级,那时他偶然在父亲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齐白石的画册。“我一看到就非常迷恋,没有什么逻辑可以解释。”他在接受采访时说。


伊瑞的父亲是建材商,不懂中国画,书架上之所以会出现齐白石的画册还要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一个捷克艺术家说起。中捷文化艺术交流在中西文化交流中别具特色。早在19世纪英、法等国对中国文化艺术开始研究与推崇,但一战后西方各国对中国文化艺术的热情逐渐冷却,这时捷克对中国文化艺术的热爱却真正开始了。30年代初捷克艺术家齐齐尔(Chytil)在北平艺专任教时认识齐白石并成为挚友,当时齐白石还没有扬名全中国,但齐齐尔却非常欣赏,倾其所有收藏了齐白石的上百幅精品和许多艺术品带回了捷克。齐白石的作品也因此在捷克流传。


齐齐尔回国以后,组织了几场中国艺术品拍卖会,并把所收藏的齐白石作品都捐给捷克国家美术馆。从那时起,齐白石等中国近现代艺术家的作品就在捷克人心中有了存在。而伊瑞的父亲收藏的齐白石画册是由捷克美术史家、汉学家海兹拉尔编写的,其中也着重介绍了齐齐尔和齐白石的渊源。伊瑞的父亲爱好收藏,这本画册在捷克出版发行后,他便买了一本。


幼年的伊瑞对齐白石的画作一见钟情,后来他去哪儿都要背着那本画册,“所以他的同学都叫他’齐白石’,现在大学同学遇到,还这样叫他。”覃琨瑛说。现在伊瑞把这本宝贝画册捐给了北京画院齐白石馆。


高中毕业后,伊瑞为了继续学习中国画,选择到布拉格的查理大学学习中文,“当时我经常去拜访捷克的一位汉学家,他告诉我,如果想理解中国绘画的精髓,必须吃透中国文化、历史和哲学。”


1995年,伊瑞只身来到中国北京的中央美院,继续自己的中国画学习。“当时我对这种技法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有好几年的时间,什么都不画,只练习梅兰竹菊。”伊瑞说。


中央美院的时光还成就了他和同班中国同学覃琨瑛的姻缘。覃琨瑛当时读研究生,和伊瑞的座位非常靠近。而且由于覃琨瑛看上去也有点像外国人,让身为留学生的伊瑞感到很亲切,“老师说什么我听不懂就问她,有时候她也听不懂,因为她是广西人,但当时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韩国人。”就这样两人慢慢走近并相恋。


从中央美院毕业后,伊瑞带着覃琨瑛回到捷克完婚,伊瑞在捷克国立美术馆亚洲分馆从事中国画的修复和研究工作,覃琨瑛则在查理大学中文系教授书法。但后来因为国立美术馆的人员变化,亚洲馆不再受重视,同时伊瑞也更想从事创作而非研究或修复,所以夫妇二人带着儿子又回到中国,当时北京通州成立了一个艺术区,良好的创作氛围给了两人不少创作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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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艺术家伊瑞(左)、中国艺术家覃琨瑛夫妇。(《欧洲时报》)


在融入中坚守本土意识


覃琨瑛伊瑞夫妇都是在中西文化之间游走的艺术家,两人在吸收和融入对方所在的文化传统时都坚守着自己的本土意识。


伊瑞开始学习工笔画,但这在他跟着覃琨瑛回她的老家—广西桂平过中国年后有了变化。在桂平他看到了原来在北京看不到的东西,亚热带的植物、菜市场上被屠宰的动物和陈列的动物内脏,中国西南部独特且生猛的日常对他形成了不小的冲击,“在那儿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空间,也感到工笔画离我比较远。”同时,伊瑞也觉得水墨画对自己更有挑战,因此从那时他开始画水墨画。


但伊瑞画的不是中国传统的水墨画,他的更具有直接感,融入了很多西方的元素。比如他用水墨在宣纸上呈现鸡、羊、猪的心脏、被拍死的蚊子、公路上被汽车碾死的小鸟,把这些生活中寻常的事物放大到不合比例的大尺寸,给观众造成触目惊心之感,但在构图、造型、色泽上传达出浓厚的中国古典文化意味。


这种在“之间”的体验对伊瑞很重要,这也经过了一个艰难的过程。一开始,作为狂热的中国迷,伊瑞画水墨画,说中文,也在中国生活,但他意识到自己骨子里还是捷克人,不能完全融入中国文化的传统,这让他很痛苦。但现在他和自己的双重身份和解了,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状态,“我可以从西方的视角看中国,也可以从中国的角度看西方,这让我对自己的文化传统有了新的认识。就像一位捷克汉学家回答’为什么要学习汉学’的问题,他说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浸入一种截然不同的文化让本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变得不寻常,这不是好与不好或者对不对,而是认识差异本身就很重要。”伊瑞说。


覃琨瑛也是如此,“我画工笔画,但受到西方的很多影响,比如我不用传统的颜料,而是用丙烯创作。我和伊瑞都’崇洋媚外’,他喜欢中国,我喜欢捷克。”而在作品中,覃琨瑛在中西文化之间的特点表现得更加明显,它们在西方严谨细致的构造中融入了东方任情发挥的意韵。同时,覃琨瑛的本土意识也来自她独特的取材,很多都是广西桂平的元素,菜地里的包心菜、鱼贩装在盆里的鱼、旧房子里的牙刷和漱口杯都是她的素材。“现在每次有国外的朋友来中国时,我都会特别推荐他们桂平看看,它还保留着在现在很多中国城市已经消失的景象。”覃琨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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